【善丸】定義

 善子生日快樂🎂😈🎉!
 @堂珀 

  🌝感冒燒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麼鬼
  其實本來有打擦邊球打算 標題在和人討論的過程裡決定另名為「芄」⋯⋯(認真的嗎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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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0]

  模糊的,美麗而無以捉摸的形體——不需要任何人來定義。

  僅僅是以「幸福」這種普通的言詞予以賦名,實在太可惜了不是嗎?

[1]


  電車過彎。
 
  投射在車廂地面上的橘黃色夕照細微地改變方向。善子不得不偏過臉,躲避金屬握桿上刺眼的反光。
  昨晚直播弄得太晚了。她忖道,按了按有些鈍痛的眉心。
  「⋯⋯然後啊,那傢伙竟然對我說——那種事妳自己做不就好了嗎?」
  「⋯⋯」
  「太過分了吧,這是什麼話。妳說是吧,津島小姐?」
  「⋯⋯欸,啊⋯⋯嗯。」
  善子含糊地答覆道,視線遊走在微微震顫的車廂裡。窗外街景變動著,能在無數大樓與高架電車軌道的電纜下看見泛橙的穹空。雲以被撕裂一般的單薄模樣、絲縷遊走在天空底端。

  真漂亮呢。
  「所以說啊男人這種生物⋯⋯」
  要是這片天空下接續著海——沼津那片海。
  「總是這樣,氣死人了。」
  雲被倒映在紺色波紋裡的姿態一定非常漂亮吧。那樣的景色之中,還有那個人的存在的話⋯⋯
  「——那樣的話分開不就好了?」
  無意識地,自己似乎說出了這樣的話語。鄰座原先滔滔不絕的公司前輩倏然噤了聲,善子過了好一會才因不自然的沈默回過神來。
  「⋯⋯欸,怎麼了。」
  「不,津島小姐真直白啊⋯⋯」
  「抱,抱歉。我不是那個意思⋯⋯」
  「呀——妳這種年輕人是不會懂的啦。」
  「⋯⋯?」
  「我已經不是可以說分手就分手,肆意任性的年紀囉?」
  女性上班族露出自嘲一樣的笑容來。年約二十末段,因淡妝而透露出某種微妙韻味的臉容——雖說是自嘲卻也帶著幾分已然幹練的颯爽。
  「⋯⋯」不知該作何反應,善子思索著等待對方繼續說下去。
  「要是再這麼分分合合,等適婚期過去可就很難得到幸福了。」
  「幸福⋯⋯?」
  「結婚啊,結婚。和條件不錯的男人結婚,生下孩子、共組家庭,把未來安定下來不就是幸福嗎?」
  「是以那樣的幸福為前提交往的啊。」善子瞬著眸,有失謹慎地說道。

  「那當然了。如果說無法給予那麼長遠的幸福,為什麼要耽誤對方的時間?」

  「⋯⋯」
 「津島小姐也是,雖然還年輕但可要好好考量這件事喔。已經有男朋友了嗎?」
  前輩還是自顧自地說個不停。在善子把落在臉際的鬢髮理到耳後時,電車到站的提示音響起。
  「啊,我的站到了。」
  「明天見,前輩。」
  
  話語浸沒在人群的腳步裡。

  ⋯⋯幸福、嗎。
 
  「雖然不是男朋友⋯⋯戀人的話有的喔。」



  待到電車門再次闔上,向下一站前進時——善子放下道別時舉起的手,輕聲說道。





  「茉莉花沒有開呢。」
  背光於暮色的公寓陽台上,棕髮的女孩自語道。擺在眼前半長青的盆栽,不見白色花朵綴飾。公寓旁景觀樹木的枝杈上,停駐著新蛻的金色蟬衣。
  「——肥料不夠多吧?」
  背後傳來熟悉的女性聲線。花丸回過頭,看見將公事包扔在沙發上的善子。
  「到家要說一聲啊ずら。」
  「我說了的喔?但妳太沈迷於那些盆栽沒注意到吧。」
  「⋯⋯」彷彿有些不服氣一樣鼓起臉,她站起身走進室內,反手將落地窗帶上。「那,再來一次?」
  「⋯⋯」
  「快點ずら。」
  「⋯⋯我回來了。」
  「歡迎回來。」
  眼前的女孩抱了上來。安定的溫度感讓善子瞇起眼,嘴角不住地變得柔和,猶若被撫觸而放鬆的貓。她控制著呼吸,在對方熟悉的氣息裡回應了這個擁抱。
  也許整天的辛勤僅僅只是為了這一刻而已。
  「晚飯做好了喔,現在去吃嗎?」
  「嗯⋯⋯先這樣一會。」
  「今天特別愛撒嬌呢。」
  「囉嗦⋯⋯」
  都是前輩說了那樣的話⋯⋯

  善子猶豫了一會、而後有些突兀地鬆了手。
  「怎麼了?」
  「⋯⋯沒什麼喔。」






 

  高中畢業後開始交往,在東京一起完成大學學業、決定同居——善子順利找到工作,作為標準的上班族往返於住家與公司之間。而花丸在附近的圖書館擔任管理員,網路文章創作也積累了一定的人氣,藉此維持了一部分的收入。
  大概,是很理想的生活也說不定。說不上完美無缺,但毫無疑問是「快樂」的。
  「⋯⋯」
  說到底也變成了「凡人」啊。沒有翅膀和力量,在社會的風雨裡隨波逐流。儘管如此——作為凡人的自己很快樂。

  那樣不就足夠了嗎?
 
  善子低下頭切亮手機屏幕。在保存著無數公文拷貝檔案的相冊裡,尋找著特定的影像。指尖很快便在一處構圖明顯不同的相片縮圖處停止動作。
  「⋯⋯」
  ——彷彿透過晨曦審視一顆鑽石。以那種程度的珍重去注視像素組成的幻影,挾帶胸懷裡翻騰的溫暖感。

  屏幕裡封存著週末午後的陽光,與那個人的睡臉。

  注視並沒有持續太久。感到不具名的害臊,善子很快便按熄了手機。
  自己喜歡著那個人啊。
  即使是知道這件事,甚至也確信著、對方同樣以這種心情在對待著自己。無數次無數次對此有所意識之後,仍舊有種足不及地的不實感。
  為什麼會感覺到不安呢。

  得到她的擁抱的話就會明白嗎——或者說,溺亡其中的話自己就能忘記這種不安嗎?
  ⋯⋯就像以往那樣。



  『如果說無法給予那麼長遠的幸福,為什麼要耽誤對方的時間?』

  「——」
  心跳驟然失速。
 




  大概是這幾天心態上的異樣被花丸察覺了吧。
 
  總之,不知是善子的心理作用或者其他的什麼原因⋯⋯從到家之後,視線就一直沒能好好對上。
  想著該不該向花丸解釋,在沙發上滑了一陣子手機,善子才意識到新的問題。點開社交軟體的消息欄位,是幾位友人傳來的祝賀訊息。

  今天是自己的生日。

  「⋯⋯」是最近工作太忙才忘記的嗎?將目光從手機上偏移開來,眼前是像以往一樣將筆電放在客廳桌上趕稿的、花丸的背影。
  ⋯⋯雖說我也忘記了。
  善子縮起雙腳,抱住膝蓋。身下的沙發似乎變得過於柔軟,以至於一瞬間產生了奇妙的錯覺。
  自己就要在此下沉到無光的深海裡。

  她竟然不記得——如果是從前的自己,或許會少許地鬧起彆扭吧。但看著那樣專注於工作的背影,就連聲音都在喉底被生生扼死了。


  ⋯⋯對我來說⋯⋯對妳來說,幸福是——


  在不自然的冷意過後,善子才終於能夠站起來走向廚房。

  想那麼多也沒什麼意義。
  至少在此刻已經沒有意義了。記得冰箱裡還有一些啤酒,稍微喝點權作一場無聲的賀宴算了⋯⋯這麼想著而將手伸向冰箱時,背後傳來腳步聲——
 
  「欸⋯⋯」
  「不能開ずら————!」
  「啊啊啊啊啊啊啊!?」
  似乎是全力朝善子衝過來的,即使馬上轉過身去也沒來得及接住或閃過——視野迅速陷入一片混亂,就那樣直接被花丸撲倒在地。
  「痛痛痛⋯⋯很危險的啊,妳在做什麼!」
  「不能開冰箱!」
  「為什麼啊⋯⋯」
  突然其來的快節奏展開讓人措手不及。善子抓住跨坐在自己身上的花丸手臂,抬頭看向居高臨下的那人。


  「——ず⋯⋯花丸?」

  「因為⋯⋯」
  手背接觸到不自然的溫熱感,善子怔了怔。
  

  ⋯⋯下著雨。
  以眼淚為名,存在著山吹色花海的雙眼裡下著那樣的雨。
  並沒有理解發生了什麼事,但幾乎是下意識地、善子迅速直起身,自腰部處將對方攬住。
  「⋯⋯對,對不起?」
  積累了一段時日的不安,在這一刻因突發狀況而變形成無自覺的負罪感。但那個人只是拚命搖著頭,用力將善子抱緊。柔軟纖細的肢體,在這時因緊繃而變得僵硬。

  「⋯⋯現在能告訴我怎麼了嗎?」
  「⋯⋯」
  「呃,花丸さん?」
  「⋯⋯替善子ちゃん,做了生日蛋糕的。」
  「嗯。」
  「但是跌倒摔壞了。」
  「嗯⋯⋯啥?」
  「妳太早回來了,只能先藏進冰箱裡——」
  「⋯⋯」

  ⋯⋯她是記得的啊。 

  感覺呼吸為此停滯了一下。顫抖的身體,緊貼在身前的熱度,熟悉的體溫——如同這一切,那是真切存在的事實。繞過花丸身體的手掌,轉而摀住了自己的嘴。
  「⋯⋯對不起⋯⋯」
  「⋯⋯妳知道我不會生氣的不是嗎?」善子含糊不清地說著。

  不如說,還是很高興的。

  「但是マル想準備更完美的⋯⋯」 
  「⋯⋯笨蛋嗎。」
  「太過分了ずら!」
  「抱歉抱歉。」

  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呢?

  「⋯⋯我很高興的喔。」
  「⋯⋯嗯。」

  雖說並不知道,但不要哭出聲的話就好了。


  善子閉上眼,加深了擁抱。
  明明並不需要任何人來定義——所謂的「幸福」,只能以「普遍認知」一種形式存在的話未免過於狹隘了。





  「吶,花丸。」
  「⋯⋯?」
  「⋯⋯我現在很幸福喔。」 

  
  ⋯⋯她說道,露出笨拙的笑容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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